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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塔諾的文學病 版權信息
- ISBN:9787532791699
- 條形碼:9787532791699 ; 978-7-5327-9169-9
- 裝幀:一般膠版紙
- 冊數:暫無
- 重量:暫無
- 所屬分類:>
蒙塔諾的文學病 本書特色
適讀人群 :白領 學生 西語文學愛好者 諾獎熱門人選愛好者恩里克·比拉-馬塔斯(1948- )是西班牙當代文壇*重要的作家之一,《蒙塔諾的文學病》讓他成為首位獲美第奇*佳外國小說獎的西班牙人,是了解作家獨樹一幟的創作風格的理想之選。
蒙塔諾的文學病 內容簡介
"【內容簡介】:長篇小說《蒙塔諾的文學病》首版于2002年,是西班牙著名作家恩里克·比拉-馬塔斯個人風格鮮明的又一部杰作,其風格介于私人日記、長篇小說、情感經歷、自傳小說和隨筆散文之間,五個章節猶如體裁各異的五本書。 文學批評家羅薩里奧·吉隆多和兒子蒙塔諾都患上了文學病,癥狀卻恰好相反:蒙塔諾遭遇寫作瓶頸,再也寫不出任何東西的他,瘋狂地想要回歸文學;羅薩里奧則陷入了對書的病態般的狂熱,倍感室息的他,只想將文學忘掉。二人的病癥都源于文學在生命中的過度存在,被父親稱為“蒙塔諾的文學病”。為了拯救自己,羅薩里奧開始了一場堂吉河德式的心靈之旅,足跡遍及法國南特、智利瓦爾帕萊索和北大西洋的亞速爾群島,然而隨著旅行漸趨尾聲,他的文學病卻更加嚴重了。 這部小說為比拉-馬塔斯摘得包括西班牙埃拉爾德長篇小說獎(2002)、西班牙文學批評獎(2002)、法國美第奇外國小說獎(2003)在內的多個重要文學獎項,讓他成為首位獲美第奇外國小說獎的西班牙人,是了解作家獨樹一幟的創作風格的理想之選。"
蒙塔諾的文學病 目錄
**章 蒙塔諾的文學病
第二章 生命秘愛詞典
第三章 布達佩斯理論
第四章 受騙男人的日記
第五章 精神的救贖
蒙塔諾的文學病 節選
**章 蒙塔諾的文學病 二十世紀末,年輕的蒙塔諾剛發表了一部危險的小說,講述的是一些作家放棄寫作的離奇事件。隨后他便困在自己編織的羅網之中,無論怎樣強迫自己,他還是徹底地陷入了堵塞、停滯和可悲的無法寫作的狀態。 二十世紀末——確切地說是今天,2000年11月15日——我到南特探望他。正如我所料,他悲傷而枯竭;用普希金的這幾句詩來描述他再貼切不過:“他活著并犯錯/在森林的昏暗中/用危險的小說。” 這件事也有積極的一面,我的兒子——因為蒙塔諾是我的兒子——由于“在森林的昏暗中犯錯”而恢復了對閱讀的某種熱情,我也因而有所受益。在他的推介下,我不久前讀了胡里奧??艾華德*新發表的小說《自我邊界的散文》。我一直以來對這位作家并無太多好感,在我眼里他不過是小說家胡斯托??納瓦羅的分身。 今天,我向兒子道謝——當然不僅因為這一件事——感謝他向我推介了胡斯托??納瓦羅的分身寫的那本書。自從他寫了那部小說后,他變得不那么像分身了。那是一本好書,我邊讀邊屢屢想起某天在電臺節目上聽到的胡里奧??艾華德說的話:“一位女性朋友曾經跟我說,我們每人都有一個分身,他們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長著跟我們一樣的臉,過著他們的生活。”我還記起胡斯托??納瓦羅某天說的話——有時我還會以為是自己說的:“有些巧合和偶然讓你笑死,有些巧合和偶然讓你死去。” 《自我邊界的散文》的敘事者是生活的異鄉人,同時又像來自荒誕故事的一位英雄。他有一個隱秘的孿生兄弟,確切來說那是他的表兄,長得跟他一模一樣,甚至跟他叫一樣的名字,二人都叫科斯梅??巴迪亞。 分身的主題——以及分身之分身、通過鏡子折射出無窮的主題——是胡里奧??艾華德的小說迷宮的中心。這部小說——我已經以文學批評家的身份在評論了——是一部虛構的自傳,作家借科斯梅??巴迪亞之口,講述那不屬于他的記憶,編造了那兩個表兄弟的世界,他仿佛在回憶那個世界發生的事,并且時刻體現著福克納所說的:“小說是作家的隱秘生活,是隱秘的孿生兄弟。” 也許文學是這樣的:虛構另一種本來可能屬于我們的生活,創造一個分身。里卡多??皮格利亞說,講述一種不屬于自己的記憶,是分身手法的一種變體,但同時也是對文學體驗的一個完美比喻。我剛才引用了皮格利亞的話,并且我確定,在我身邊充滿著關于書本和作家的引文。我是文學病患者。長此以往,文學可能*終將我吞沒,就像漩渦吞噬一個玩偶,直至讓我迷失在它那無邊的領地里。我在文學的世界里越來越感到窒息,五十多歲的我,每每想到自己的命運可能是變成一部行走的引文詞典,便焦慮萬分。 《自我邊界的散文》中的敘事者仿佛出自愛德華??霍普的一幅畫。這不奇怪,艾華德自1982年買了我的**本書起——我發表的五本文學評論中的**本——便對這位北美畫家產生了強烈興趣。他買我的書不為別的,只因為書的封面印有愛德華??霍普的《夜游人》,上面畫著一些夜里的醉酒人。在那之前,艾華德沒有見過霍普的任何畫,買書是因為它的封面——那時他甚至還不認識我——他用廚房的剪刀把畫裁了下來,掛在家中的墻上。這是幾年前他在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說的。我沒有感到被冒犯,畢竟我記得有一次我從報紙上剪下了他的文章《生活的異鄉人》,并把它釘在書房的墻上,用來提醒自己打電話給胡斯托??納瓦羅,告訴他有個叫艾華德的家伙抄襲他,而抄襲的一個典型例子,來自那個家伙所說的:“《夜游人》中的那個孤獨的醉酒人仿佛正在回想一次漫無方向的中國之旅。他的脖子、后背和肩膀承受著來自回憶和歲月的沉重冷光。” 《自我邊界的散文》這部回憶科斯梅??巴迪亞那漫無方向的中國之旅的小說,讓我想起了我署名發表的一篇對胡斯托??納瓦羅的訪談,實際上那是他對自己的采訪;同樣,出現在下一頁的是我對自己的采訪,而署名作者為胡斯托??納瓦羅。兩篇訪談以同一個問題開始,這是我們事先約定的:“您愿意和我交換身份嗎?”“現在就可以。”我回答。“現在不行,”胡斯托??納瓦羅說,“在其他時候我很樂意,但現在不行。現在您在提問,我在回答;如果現在我換成了您,我就要提問題了。” 胡斯托??納瓦羅和我總是對巧合的東西、一樣的東西和分身的話題深感興趣。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胡斯托??納瓦羅在機場總是被警察要求出示一系列文件并搜查行李。有次他心血來潮,便問一位憲兵為什么總是只攔下他,憲兵跟他說,因為他的外形跟某個通緝犯的描述相符。 在1974年,我居住在巴黎期間發生了類似的事情。我在圣日耳曼德佩區的一家藥店里被攔下,被誤認為是委內瑞拉恐怖分子卡洛斯。巧合和偶然。想到這,我突然明白了塞爾希奧??皮托爾在1994年寫的一個故事《隱秘的孿生兄弟》,他在開頭引用了胡斯托??納瓦羅的一句話:“當作家意味著變成一個陌生人,一個異鄉人:你必須開始翻譯你自己。寫作是扮演,是角色取代。寫作是假裝成另一個人。” 更多巧合和偶然。盡管塞爾希奧??皮托爾并不知道胡斯托??納瓦羅與我不止一次地互換過身份(也許甚至不知道我們相互認識),但他卻讓我們倆完全代入了《隱秘的孿生兄弟》的兩個角色,那個故事是為我而寫的,“給那位來自海外的朋友,*后一位言辭狂妄的評論家”。 今天在蒙塔諾位于南特的家中,我確認他陷入了不能寫作的困境。于是我試著寬慰他,講那些關于分身和分身之分身的故事。 “有些巧合和偶然,”我對兒子說,“讓你笑死,有些巧合和偶然讓你死去。” “這不是胡斯托??納瓦羅說的嗎?” “也是胡里奧??艾華德說的,不久前他在一篇文章中剽竊了這句話,也許你還沒讀過。” 蒙塔諾頓時變得神色焦慮。“全世界的人都寫作。”他說。他身旁的艾琳,他的伴侶,向他投去了深切的同情目光。艾琳是個漂亮、安靜和聰明的人。我對她了解不深,只在她某兩次到巴塞羅那時見過面,但我對她感到安心,我們相互信任。我的妻子羅莎——蒙塔諾的繼母——認為她是我這個難以相處、喜怒無常的兒子能找到的*好的伴侶。 “你一定在想,”蒙塔諾對我說,“我很擔心,因為自從那本書出版以后,我便不能寫作了。但事情不是這樣的。事實上,不是我不能寫作,他人的想法不時地進入我的大腦,它們突然到來,從外面闖進來,并控制了我的大腦,”此時他做了一個夸張的手勢,“所以,事實是沒有人寫作。” 我對他的話有些許懷疑,便問從外面闖進他大腦的都是什么樣的想法。他向我解釋說,比如,就在我按他家門鈴的時候,胡里奧??艾華德的個人記憶剛剛來訪。 “我無法相信你。”我跟他說。 “但你應該相信我,這是百分之百的、奇怪的事實。胡里奧??艾華德的記憶滲進了我的腦海,我看見了馬拉加城加里加??維拉街的拐角,那正是艾華德的住處。我看見了這個場景——就在你來到這個房子、感謝我推薦你讀他的小說之前。顯然,在你**次跟我提及艾華德之前我就看見了。我看見了他居住的街道拐角,還見到了康莫多羅閱讀酒吧,那是他模仿胡斯托??納瓦羅寫的那本糟糕的小說中出現的酒吧。不僅如此,我還看見了格拉納達堂西米恩浴場的游泳池,那是他在童年時跟父親去過一次的地方……” 我無奈地覺得那是他的幻想,也許這位可憐的作家正以一種幼稚的方式掩飾不能寫作的焦慮。然而在他那錯亂的眼神里,有一種出奇的、真實的寧靜。 由于旅途疲憊,我與他們道別后回酒店休息了。畢竟他們要到明天才能招呼我;他們在南特經營一家書店,今晚要與書店的客戶共進晚餐。他們堅持讓我住在家里,但我不愿意。在南特逗留的這幾天,我可不愿當他們的電燈泡。他們開車送我到拉貝魯茲酒店,并約好第二天我到書店找他們一起吃午餐。到了酒店門口,我在下車的瞬間忽然想看看,那些滲入我兒子大腦里的艾華德的記憶究竟是不是他一時的胡言亂語。我開玩笑地問他,就在那一瞬間,他是否仍在接收艾華德的記憶。 “沒有,現在沒有,”蒙塔諾認真地說,“但我們從家里出來的時候,胡斯托??納瓦羅的記憶來訪了。應該說,他的記憶正在滲進胡里奧??艾華德的記憶中。” 艾琳看著我,仿佛是在為蒙塔諾的話道歉,她覺得他說這些話也許是班門弄斧,為了證明自己不是一個不能寫作的、頭腦空白的可憐的年輕人。 “你能知道那些來自胡斯托??納瓦羅的記憶是什么嗎?”我問他。 “白天的那個記憶,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他假裝成你。”他回答道。 對此,我表現出了英式的冷靜,跟他們說了明天見。 片刻之前,我想著蒙塔諾的話時,記起了《莎士比亞的記憶》,那是豪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寫的一個故事,源于這位阿根廷作家在密歇根的酒店房間里做的夢。他在夢里看見一個沒有臉龐的人要送他莎士比亞的記憶;要送他的不是名聲或者榮耀——否則就淺薄了——而是那位作家的記憶,寫《哈姆雷特》第二幕的那個下午的記憶。 我要睡覺了,讓我感到疲憊的不僅是旅途,還有堅持了多年的寫日記的習慣。今天,當我寫下**行“二十世紀末,年輕的蒙塔諾……”時,便意識到它或將在一種神秘力量的驅使下,變成一個需要讀者的故事的開端,而不再是隱藏在這本私人日記中的文字。 這是荒唐的想法,現在只差把我轉換成敘事者了。更荒唐的是,我來南特的目的是喘一口氣,至少在這幾天里擺脫使我窒息的文學。我來南特是為了看看我能否稍微忘掉我是文學病患者。 但此時此刻在拉貝魯茲酒店的我,病得比離開巴塞羅那時還要嚴重。也許羅莎是對的,她說如果我想暫時戒掉那咄咄逼人的文學批評,緩解我對書的病態般的狂熱,放下我用文學的眼光看待一切的癖好,那么選擇南特——蒙塔諾也生病了,盡管我們對文學的狂熱不一樣——不是*合適的解決方案。 羅莎說我迫切需要一次旅行,在旅途中不再過度沉迷于文學,而是欣賞風光和音樂,參觀非文化景點,從殫精竭慮的文學批評工作中抽身,全身心地投入對大自然母親的欣賞中——“比如,安靜地觀察西紅柿怎樣從田地里生長出來”,這是她的原話——觀賞日落并想念她,更加想念她,盡管她因為工作而不能同行,但仍然要更想念她。然而,羅莎也說了,我不能去南特,因為我的兒子在那里——他也因為文字而受傷,盡管與我的原因不同——他可能會讓我的病變得更加嚴重。 而此時此刻的我比離開巴塞羅那時還要糟糕,我的病更嚴重了,就在父子倆令人窒息的會面過后,二人都因為那該死的文學而受傷,但情況不盡相同:一個人(蒙塔諾)想回歸文學;另一個人只想忘掉它,哪怕幾天也好,但至少現在還沒做到,居然還陷入了這篇帶有些許文學色彩的敘事文字的開頭,甚至還把它寫進了日記。 一切都很奇怪。同病相憐的父子,帶著對文學的不同的狂熱。蒙塔諾今天很奇怪,在卡爾維路的寓所里,他坐在椅子上,焦慮地抓住艾琳的手。他在文學上的發展前景因為那部危險的小說而受阻,他困在了自己的幻想或艾華德和納瓦羅的個人記憶之中——如果這不是他捏造的話——他困在了被困者之中。不管怎樣,他已成為了不能寫作的人,一個在南特的、可悲的、不能寫作的人,并且確信自己再也、再也寫不出任何東西。 儒勒??凡爾納在這里出生。 我無法入睡,這種感覺很可怕,于是又提起筆寫日記,也許是為了寫下這些,寫下儒勒??凡爾納在這里出生,他在年輕的時候經常沿著南特這個美麗的河港城市的運河散步,雙桅帆飄揚的景致讓他著迷。時過境遷,成群的海盜和商人已經故去,他們的財富也揮霍精光,盡管這個屬于私人的城市的廢墟間仍殘存著昔日盛世的微弱光芒,空氣中仍彌漫著些許古龍水的芬芳。 現在我看著這個不眠夜中的南特城,忽然想起艾琳。我在這位柔弱的女子身上仿佛發現了儒勒??凡爾納的母親的活生生的影子。他母親的名字像一股氣流:蘇菲??阿洛??德拉弗葉。艾琳的名字也帶有一點清風的感覺,即便不是如此,我也需要相信這一點,我需要依靠她成為我的盟友,讓這股氣流驅除蒙塔諾的文學病,可能的話,也把我的文學病消滅。 雅克??瓦謝在這里出生。 他也在這里自殺。在蒙塔諾的那部關于作家放棄寫作的小說中,瓦謝是主要人物之一。他不費吹灰之力,只寫了幾封給安德烈??布勒東的信,便在法國文學史上留了名。1916年,他因過量服食鴉片而在南特的法國大酒店去世。這位默默無聞的詩人如影隨形般陪伴了布勒東的一生,而布勒東的目光則緊隨著一成不變地穿著騎兵中尉、飛行員或醫生的制服在南特街頭散步的瓦謝,對其傾慕不已。 瓦謝在給布勒東的一封信中寫道:“你們一定認為我消失了,認為我死去了,但你們終將發現有那樣的一個瓦謝,他隱退在諾曼底,從事畜牧工作,他向你們介紹他的妻子,一個天真無邪、相貌出眾的女子,她永遠不會意識到他曾經歷的危險。只有少量的書(非常少,對吧?)被小心地藏在了樓上,證實著過去曾經發生的事。” 就在這個晚上的此時,一段回憶來到了我的腦海。在回憶中的那個時期,我的內心有一股沖動,我想暫時放下文學批評這個行當,進行一場冒險:編一個合集,收錄一系列研究歷史上那些嚴肅而危險的青年的突出事跡的文章。我認為那些青年中包括瓦謝,現在還可以加入蒙塔諾,說實話,他的外表越來越像——然而內心已經不像——杰哈??德巴狄厄的兒子,那位青年追隨他那有名的父親成為了演員,然而他摧毀了成長路上擁有的一切,當被問及前途時,他的答案是:到了二十九歲還活著已經很了不起。 我一向喜歡這個自以為是的社會里那些嚴肅而危險的青年的存在,他們發現世界是愚蠢的,一度只想著盡快離開它。我曾經和他們是同道中人;我的兒子在這里開書店之前,也精于此道——在酒店房間里搞破壞,在酒館里拼命地打架,在夜里沒完沒了地吸毒,遇見有權勢的人就往他們臉上吐痰。我不是毫無保留地贊賞他的做法,只是我在年輕時也做過非常類似的事,如果現在的我對于這可憐的兒子的狂野和自殺式的勇敢絲毫也不感到發自內心的滿意,那未免太卑鄙了。 事實上,蒙塔諾——他叫米格爾??德阿布里萊斯??蒙塔諾,但他更喜歡蒙塔諾這個簡單的稱呼,以紀念他故去的母親——的才華,還有他直至不久前還保持著的、與危險共存的需要,以及突如其來的精神脆弱同樣讓人印象深刻。這解釋了為什么他冒著風險寫下那個關于作家停止寫作的故事后,自己也變成了一個無法寫作的可悲的人。我還記得他在那本書出版后說的那些使我微笑的話:“我依靠我的父親,就像他離不開我一樣,因為他們說的那些可怕的事情不僅僅屬于我。” 我微笑是因為那句話來自德巴狄厄的兒子,那時候蒙塔諾無論從外表還是內心都與他很相似。我微笑是因為關于德巴狄厄的那些可怕的評論,與我遭遇的那些惡言相向——我的那些尖刻的文學評論引起的——不是一回事。現在我微笑著盼望在將來的某一天和蒙塔諾一起編寫那部關于危險青年的合集,或者說一部體面的編年史——后者源于我此刻的突發奇想,用于記錄那些無法融入社會的青年是如何或早或遲地、*終得以克制自己,團結起來,創造藝術。 盡管只睡了兩個小時,但是我醒來后感覺良好,仿佛兩個小時已經足夠了。我很懷念這么好的精神狀態,但我決定不再睡了,我要出門走一走。現在到兒子的書店還早,于是我到了普羅克公園散步。一個文學病患者如我,此時難免會默默地向安德烈??布勒東致敬。他在《娜迪亞》中寫道,也許南特,除巴黎之外,是“法國唯一一座能讓我有如下感受的城市:這里也許會有有價值的事發生在我身上,這里有些目光在熊熊燃燒,我的生命軌跡——因為生活在這里而不是別處——能有所不同,在某些靈魂中還存活著*勇于冒險的心。南特,從那里還有我稱之為朋友的人來訪;南特,那里有我摯愛的公園:普羅克公園”。 我從來沒有喜愛過普羅克公園——那不是我的風格,但我在早晨的這個時段感覺越來越好,按理說這時人還沒睡醒,我本應感到憤怒、疲勞或脾氣不好。我漫步在細雨之中,在羅莎專門為此行送給我的紅雨傘下,心情非常舒暢。我仔細地觀察公園里與我擦肩而過的為數不多的路人,在內心里渴望知道他們所有人的名、他們的姓,甚至深深地愛上他們——我更傾向于愛上他們的可能性,而不是愛上這公園——希望他們在離世的時候,知道他們的名字曾縈繞在我的唇間。我認真地看著那些顯然各不相同的面孔,探究在他們深陷的眼睛里的對毫無意義的屠殺的恐懼。我對這個關于愛與殺的邪惡游戲感到很得意,我在想象他們中的每個人的死亡瞬間,在他們過渡到下一次生命的臨界點,把我介紹給他們*愛的親人。*后,我想象自己是愛與死亡王國的至高無上的君主。*后,我超越了所有冒險的界限,我比可憐的布勒東走得更遠。 我在書店看見蒙塔諾的時候,他很放松,對我的照顧很周到。艾琳看起來比昨天開心,起碼笑容比昨天燦爛。今天的氣氛閑適平靜,但不能說一切正常。我分析蒙塔諾和我在一起時的所有行為舉止,不得不說,他是那么地心不在焉、情緒變化無常。他就像哈姆雷特那樣。不論他這么做是不是在模仿那位丹麥王子——對此我無法完全確定——蒙塔諾時刻處在出人意表、持續不斷的變化狀態。他至少歷經了哈姆雷特的以下幾種狀態:一、莊重、禮貌;二、理智、深思熟慮,具有知識分子氣質;三、激動、憂郁;四、專橫、嘲弄;五、裝瘋、報復心重,也許已陷入了無可救藥的瘋狂。 一、從我走進書店的那一刻起,蒙塔諾表現出了一種無微不至的友好。這么說吧,他雖然奇怪,但很友善。他非常熱情地向我行了一個莊嚴的鞠躬禮——記得在他小時候,有幾次我受托去接他放學,那時他對我行了同樣的禮——還送了我一本《蘆筍與靈魂的不滅》的法語譯本,那是意大利幽默文學大師阿基萊??康帕尼勒的小說。 “借此贈書,”盡管他的禮貌過于精巧和夸張,但不失友善,他莊重地說道,“表達我對西班牙評論界有史以來*獨立的評論家的敬意!” 我微笑著讓他別這樣取笑和恭維我,但無論如何我很感謝他贈書的好意,我在*近的一篇散文中對那本小說極力推崇——當然也對它的作者,他在當今時代被如此不公平地遺忘了——這證明蒙塔諾關注和閱讀了我的那篇文章。“我興致勃勃地讀了那篇文章。”他說。然后他走開了,去招呼一個客人。就在那時,艾琳——她仍像昨晚那樣美麗而脆弱——走到我身邊,首先征求我對于在希加爾餐廳午餐的意見,然后壓低聲音,跟我談論蒙塔諾今天的好心情: “他可以很討人喜歡,只要他想這么做。” 二、天下著雨,我走在去希加爾餐廳的路上,突發奇想地跟蒙塔諾談論我的文學病,當然只是談我的病況,我不想現在就談論他的,那是個微妙的話題,我想以后再設法巧妙地觸及。我與他談論我的文學病,是因為我覺得這對他可能有治愈效果,讓他知道他父親對文學感到窒息,只要有機會就想遠離它。我覺得談及我的不適也許能緩解他的病,同時我的坦白能讓我對自己的病感到些許寬慰。 “我在想,”他帶著一種理智和深思熟慮的語氣說,“瓦爾特??本雅明瓦爾特??本雅明思考過講述故事的藝術與疾病的治療之間可能存在的關系。” 我只能坦誠地告訴他,我對敘事和治病之間的關系毫無概念。于是蒙塔諾跟我解釋,聲音甜蜜而友好,講故事和治病之間的聯系,是瓦爾特??本雅明的一位德國朋友向他提及的,那位朋友說他妻子的雙手有治愈的神力,那雙手表達能力很強,那種表現力難以描述,只能說它們就像在講故事一樣。 “就是以這種方式,”我的兒子說道,“以這種獨特的方式,一個十分私密的場景進入了瓦爾特??本雅明的記憶中:那是一個孩童的記憶,當他生病的時候,母親讓他躺在床上,然后她坐在旁邊開始給他講故事。當這樣的場景進入瓦爾特??本雅明的腦海中,他不禁自問:對于大部分疾病的治療來說,敘事不正是創造了*恰當的氛圍和*有利的狀態嗎?” 于是蒙塔諾開始思考敘事的空間所營造的恰當氛圍,我則感到有點荒唐——我對他坦白了自己的病,換來的是他對這個話題高談闊論,被他那富有表現力的手部活動弄得眼花繚亂。我覺得這時的他通過與我的對話,通過在思考中融入他的過人見解,希望我能從中汲取治愈的良方。然而這不是我來南特的目的,實際上,作為父親,我來這里的首要目的是治愈他的病,幫助他從無法寫作的困境中走出來。 “我要追溯到童年,”蒙塔諾總結道,“在生病了的那些可憐的日子里,媽媽會給我講故事,這樣總能讓我好起來。我要追溯到童年才能有十足把握推導出一個你以為簡單的結論,而事實上它并不簡單:疾病終有一天會離開,就像它到來時一樣,在不知不覺中。” ......
蒙塔諾的文學病 作者簡介
恩里克·比拉-馬塔斯(1948- ),西班牙當代文壇最重要的作家之一,諾貝爾文學獎角逐者之一。到目前為止,作品已逾四十部,并被譯成三十多種語言。2001年,獲西語美洲著名文學獎項羅慕洛·加列戈斯國際小說獎和西班牙巴塞羅那城市文學獎;2002年,獲西班牙文學批評獎;2003年,獲法國美第奇外國小說獎;2009年,獲意大利蒙德羅國際文學獎;2015年,獲墨西哥瓜達拉哈拉國際書展文學獎。因其杰出的文學成就,被授予法國榮譽軍團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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