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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廢園到燕園 版權信息
- ISBN:9787559828910
- 條形碼:9787559828910 ; 978-7-5598-2891-0
- 裝幀:簡裝本
- 冊數:暫無
- 重量:暫無
- 所屬分類:
從廢園到燕園 本書特色
◎深入淺出,講述一座與近現代歷史進程深深糾葛的校園的前世今生
燕京大學是一所什么樣的學校,它和中國近現代歷史的糾葛源于何處?
新舊大變局中,□□□□的建筑語匯和中國藝術慣例的碰撞之下,燕園的建筑風格是如何確定的?
為什么未名湖差點被從規劃圖上抹去,□終又是如何被保留下來的?
和珅的淑春園同燕園有著怎樣的歷史沿革關系?
以梁思成為代表的中國本土知識分子,對以茂飛為代表的外國建筑師的“中國建筑復興”有怎樣的評價?
◎一手史料,圖文并茂
大量參考引用司徒雷登等當事人往來書信、自述文章等一手史料,配以規劃圖、設計圖、歷史照片及作者示意圖等圖片資料,呈現真實可感的燕園建成史
從廢園到燕園 內容簡介
從皇家廢園到莘莘學子夢想之地,北京大學校園的前身經歷了怎樣的建造過程?
未名湖畔的詩意景觀險些被從校園規劃的藍圖上永遠抹去,博雅塔“中國式外殼”的建造本是一場耗資不菲的實驗。“中國建筑復興”的號召下,對于“什么是真正的中國樣式”,燕園的締造者們爭論不休,規劃者和實施者的分歧貫穿始終。
在這段往事中,有說著流利英語的國學大師、深愛著中國園林的異國教授、自學成才的工程師、對建筑問題負有責任的化學家,還有號稱在內務府干過活的工匠……本書以一手史料、百余幅圖片,再現他們的合作、爭執、博弈、妥協,以及在東西文化碰撞的時代狂瀾中,燕園一步步擁有如今湖光塔影的歷程。
從廢園到燕園從廢園到燕園 前言
引 子
19□0 年這一年的秋季,在不復是清帝國首善之區的故都北京,來往于西山和西直門之間的人們沒準會看到這樣不尋常的一幕:有一位身材頎長、高鼻深目的外國人,他不乘黃包車,也不像他那些頤指氣使的同伴坐著汽車,一路絕塵而去。
——他騎著一輛腳踏車,那時這玩意兒對京郊的農民們來說也還算是稀罕物。因為時而左顧右盼,他騎得不算太快,在荒野里時不時地,他干脆就下了車,推著車沿著溝溝坎坎的土路徒步而行。這個神秘的外國人在虎皮墻圈起的私人地產周遭走動,像是以他的步伐丈量著什么,又像是個刺探情報的奸細。
人們不禁會想,這個外國人想干什么,他又是誰?
在中國現代史上這個外國人非同小可,若是介紹說,這位新任燕京大學校長的美國人名喚John Leighton Stuart,可能沒幾個人知道他是何方神圣,可是他的中文名字卻是盡人皆知的——他就是司徒雷登,美國教會在華傳教史上□出名的傳教士,那個出生于杭州、會說一口流利中文的“中國通”,1919 年到1945年間的燕京大學校長,1946 年起出任美國派駐中國國民政府大使,因了毛澤東《別了,司徒雷登》一文而進了我們中學課本的那個美國人。(圖1)
圖1 出任燕京大學校長時期的司徒雷登
在今天,人們已經無從想象□0 世紀早期中國人對“教會”和“傳教士”的觀感。可實際上,那與中國傳統城市肌理無涉的教堂,是東西方文明沖突在中國近代史上留下的□觸目的痕跡——這痕跡不僅是烙印也是傷疤,在那個年代,外國教會就是“帝國主義”的代名詞,傳教士就是“帝國主義代言人”, 以庚子之變揭開帷幕的中國□0 世紀,對這群高深莫測的外來者一直懷有疑懼之心,既畏且憎的疑懼之心——對在過去六十年內數次見擾于列強炮艦的北京市民而言,這種疑懼之心使得洋人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讓他們產生本能的猜忌。
然而,這個叫作司徒雷登的洋人并不是在施行某種魔法,相反,他正站在一生重要成就的起點。在那一刻,他正帶著輕松而激動的心情憧憬著:一所大學,一個無論對美國還是中國而言都嶄新的教育機構,即將在這片已經太古老的土地上拔地而起。而這一瞬間或許是他一生中□值得回味的時刻——時光向后四十載,在美國華盛頓特區附近的家中, 垂暮的司徒雷登近乎失去了他所締造的一切, 但回憶起19□0 年的這一幕時,他依然沉醉于其中:
我看了一下, 它位于通向頤和園的大路上, 離那里五英里遠……這里朝著著名的西山,山坡上建有中國輝煌歷史上一些美輪美奐的寺廟和宮殿。
即使在近百年后的今天,也很難說,今天的人們是否能夠對司徒雷登所目擊的這一幕“感同身受”,理解這種創造歷史的感覺——在這本書里,創造歷史不是隱喻層面上的滄海桑田,而是實實在在的物理變遷。如果有一個了解這一地區的歷史變化的老人,他既見過司徒雷登所拜訪過的,尚處于前現代社會的北京西郊的大片荒地、沼澤和農田,也見到了今天西四環路限速八十公里每小時的車道上流淌的車流,既曾推窗,在毫無遮蔽的視野中看見西山晴雪,也曾在擁塞的樓居里目擊了今天海淀平地而起的高層住宅,他一定會更深刻地體會到“陵谷變遷”這個詞的含義。一個身處歷史峰巒的轉折點的人,通常會有更多的機會回顧過去和預見將來,認識到它們足夠深刻的差異。
然而,很少有這樣足夠長壽的人。
所以,想象代替了回憶,宏大的敘事遮蔽了更可感的細節。當歷史被縮寫為一個個傳奇性瞬間的躍進時,它變成了一幅幅扁平的褪色的圖像,帶上了那些年代的特定記錄手段的痕跡,也因此和我們今天的生活拉開了距離。例如,這樣的一幅舊日燕京大學校園的風景(圖□),大約是一張三英寸黑白照片的放大,它柔和的深褐、淺綠調子多半是手工上色的結果——在1935年伊士曼柯達公司發明的彩色膠片正式投入商業使用之前,即使是再好的晴天也是沒有顏色的。
對于我們這一代人來說,無論是“生于70 年代”還是“生于80年代”,單單是我們自己的生活經驗已經不能建立起近似于司徒雷登眼中的圖景了。甚至我們的父輩們也不能,因為今天的中國人大多已經沒有對于傳統生活的感受,沒有和祖父叔伯、兄弟妯娌一大家子人擠在同一個庭院里,燒火起灶、洗涮晾曬的經驗了,因此,他們也不能強烈地感受到建筑歷史中“改變”的意義。
要知道, 19□0年的絕大多數北京市民都還住在沒有現代的供暖和炊事設備,沒有自來水供應和下水管道的四合院里,而相當一部分窮人沒有嚴格意義上的“住宅”可以棲身。在這種情形下,那在北京西郊的農田和一片荒野之間拔地而起的燕京大學不啻海市蜃樓,那水泥砌就的畫棟雕梁看上去類同于中國傳統建筑,按傳統建筑的尺度標準來看卻高大得近乎荒誕,那采光明亮、隔音良好的房間,那一拉就亮的電燈,冬日依然溫暖如春的室內,簡直給人一種類似于神話式的體驗。
圖□ 盛期的燕大校園,由今未名湖東南角水塔上往西北方向觀望,圖中右下方可見湖心島島亭,背景中可見玉泉山玉峰塔和頤和園萬壽山
然而,司徒雷登對燕京大學的校址的“發現”并不是一個神話。這牽涉兩個問題:
燕京大學是一所什么樣的學校,它和中國近現代歷史的糾葛源于何處?
以及,司徒雷登又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他是如何從熙熙攘攘的北京內城,一路尋覓到海淀的這所廢園的?
1911年辛亥革命后北京數易其名,在本書中,為了敘述的一致和方便,將統稱之為“北京”。
[美]司徒雷登著,陳麗穎譯:《在華五十年:從傳教士到大使——司徒雷登回憶錄》,東方出版中心,□01□年,35 頁。
1919 年,北京市僅有不到10%的家庭把自來水作為日常之用,而居民用電戶數直到19□9年也只有10% 左右。據史明正著,王業龍、周衛紅譯《走向近代化的北京城》,北京大學出版社,1995年,□09、□45 頁。
從廢園到燕園 目錄
□□章 廢 園
□□節 西山道上
從盔甲廠到海淀
滿洲人的地產
第二節 廢園劫后
湖山形勝和野火鳴鏑
廢池喬木
第三節 茂飛:從麥迪遜大街到海淀
適得其時的出現
一個美國人的“中國建筑復興”
第二章 湖 光
□□節 美景與美元
籌款
前途未明的未名湖
第二節 前生與今世
前度鴻影
沖突的眼光
第三節 “中國園林”,還是西洋景觀?
場所精神?
校景,校園
第三章 塔 影
□□節 伊甸園中一浮屠
“中國樣式”與“中國式感覺”
“性質上□□化,氣氛上中國化”
第二節 舊瓶裝新酒
形式追隨……
屋頂□□的東西
第三節 玉泉山或通州
風格之爭
意外之財
第四章 燕 園
□□節 修禊事也
樂園
如畫
第二節 校址,校舍,校園
從私園到公園
墻和門
第三節 “孤島”
世界外的一個世界
失樂園,復樂園
尾 聲 一部未完結的歷史
后 記
再版補記
主要參考書目
從廢園到燕園 節選
前途未明的未名湖
在燕京大學的校園規劃中,“燕園”□終的旖旎風光是從何處開始浮現的呢?
多種當代人分析燕京大學校園規劃的著作,都理所當然把未名湖看成東西、南北兩條軸線的交會處,那個茂飛□初用作測量基準的湖心島,乃成了校園建筑秩序中的焦點。就古典主義的規劃原理而言,未名湖和湖心島的存在似乎有其構圖上的價值,然而,這種說法是把燕大校園看成了一個一蹴而就的藝術品,忽視了中西兩種景觀傳統的差距、理論和現場的差距,建筑史家站在近百年后認可或貶抑這藝術品的價值,完全是因為它□后的完成狀態。
然而,未名湖并非一開始就存在于燕大規劃之中。這規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牽涉到許多學術訓練和文化背景迥異的個人和社會團體。它就像一塊巨大的拼圖,在長達十年的時間里,拼圖不斷地變化和調整,前驅的偶然變化,卻往往成為后繼理性思考的基點。因此,燕園規劃遠遠談不上是建筑師一個人說了算的產物,沒有預設,也談不上有絕對的規律和法式可循。□初的景象和我們今天看到的一切有可能差之千里,而導致□終的變化的,又往往是一些建筑師本人不能控制的因素。
在對到手的“滿洲人的地產”進行勘察的基礎上,茂飛在19□0年1□月重新規劃設計了燕京大學的新校址,與燕大獲得海淀校址之前的□□個設計相比,新的規劃□大的變化,只是增加了一條南北方向的規劃軸線以適應新校址的形狀,并布置女校的教學和生活設施。但是,這個設計幾乎沒有考慮舊園林基址的造景潛力。這種從頭再來的方案其實并無什么高深的道理,它不過是□省事的一種,大大方便了不在現場作業的建筑師而已。對茂飛來說,在新校園整飭的建筑秩序中,這個后來以“未名”而知名的不規則小湖其實是毫無意義的。這個起先不為人所重視的小湖本是燕大新校址上□大的水體,但當時已經淤積成了一片稻田,睿王的后人如德七輩聽任附近農民在其中耕耘,從而使這小湖的輪廓變得更加不易為人辨識。差一點,它就從燕京大學的規劃藍圖中消失了。(圖7)
圖7 在淤塞的水田邊施工的燕大男生宿舍,圖中可見湖心島、石舫,前景中的田埂狀道路顯示著斯克蘭頓–路思社交島方案中的南北通路的來源
在茂飛19□0年年底的動議基礎上,19□1年的9月,建筑師在南北軸線和東西軸線的交叉點以北增加了一個方形的池塘。這個池塘看上去和基地上殘留的小湖必有關聯,其實卻又關系不大。這個池塘的形狀和范圍是由它的“鄰居”們所強定的,而和原來的小湖無關,這個池塘的邊界也是未來建筑群落的邊界——按建筑師的想法,在池塘南北兩岸,在四座已經確認的男生宿舍基礎上又將興建八座同樣的新宿舍樓,東岸,將建造一座西側帶有大看臺的體育館,西岸則是擬議中的校園中心建筑物——教堂的所在。如果人們沿著這些建筑物的邊界畫上一圈,池塘的位置和基本形狀已沒有什么懸念。(圖8)
圖8 燕京大學校園鳥瞰,19□1年1□月
對于建筑師而言,這個池塘對校園內水道經營的實際意義或大過它的景觀價值。燕大新校址的整個地形大體是從南向北,更確切地說,是從東南向西北逐漸傾斜的。校園東北墻外的那條小河,在校園之中分為兩支,南邊的水道流經位于南北軸線上的女校和主校園之間,起到天然屏障作用,北邊的水道則自男生宿舍門前流過,由校園西側迤邐南去,勾連那個原是勺海一角的池塘,并和簍篼橋下的河道匯合。人們不難想象,保留原有小湖的一部分,或許將可以更有效地控制校園內的水文狀況,這也有可能是一系列緣自基地地質條件的問題出現后,負責基礎建設的工程師們集體推動的決議。
有趣的是,觸一發而動全身,規劃意向的一個意義不甚明確的更動,卻可以帶動建筑營造本身的積極變化。規整的校園內本無“中國景觀”的痕跡,但圍繞著保留這個池塘的動議,19□□年至19□4年間,出現了一系列零碎的令人聯想到“中國園林”的設計,包括我們再三提到的,被稱為斯克蘭頓–路思社交島的社會活動中心。這些設計雖然尺度不大,范圍有限,卻以一種蕪雜的方式集成了西方人所能想象的中國園林的“精髓”,看上去就像是若干個江南園林的生硬拼貼:
一座開間不詳的大型硬山建筑、一座五開間卷棚小建筑分立湖的南北端,一座三開間單檐廡殿頂水榭朝向東邊湖中的石舫,一座兩層歇山頂樓閣佇立在小島的南北軸線旁,一座三開間歇山門樓樣式建筑在島南端的入口處,圍欄、隔墻加上或直或曲的游廊將它們連接成封閉的庭院,此外還有一座兩層八角攢尖的封閉式亭子、一座六角開敞式亭子……更不用說數不清的“小擺設”:假山石、松樹、月門、瓶窗,通向水碼頭的牌坊式門樓,直線道路旁唐突的曲徑……兩座單拱、三拱的石橋(西方人愛把它們稱為“駝背橋”)分別向北、向南延展向湖的南北兩岸,將這小島硬生生嫁接在比它高大許多,也與它風格迥異的宮殿式建筑群落中。
沒有跡象表明,19□4年之前,燕大的建設者們很嚴肅地考慮過實施這個方案,也沒有跡象表明,他們因這個異想天開的“中國園林”,便開始注意到此地山水的歷史,給它的本來面目起碼的尊重。
未名湖的命運尚在未定之中。
原因并非完全不可捉摸。在19□□年至19□4年間,燕大校園的規劃設計中想法多于計劃,愿景多于現實,諸如斯克蘭頓–路思社交島那樣精美花哨的設計圖進不了工程師們的制圖間,而是直接上了《北京通訊》的首頁,送到了托事部和捐款人的辦公桌上——素來作風實際的燕大規劃者未見得就那么愛想入非非,但他們的確想知道,這些有趣的,雖然不太可能實施的想法是否會吸引大洋彼岸的眼球。而一個建在池塘中小島上的“中國園林”確有此效。
此外,19□□年至19□4年間,學校尚沒有購進日后建校所急需的所有土地,校園的基址在東面、北面相當局促。在那時,將那些地方的水域和小山填沒或削平,以容納面積巨大的新宿舍和體育場,看來是勢在必行。在這樣的條件下,如果一定要有一個池塘,它的形狀也只能是方方正正,并無多少回旋伸展的余地。
這種當然的局面維持了將近兩年,看上去這池塘在茂飛的設計圖上并沒有什么變化,也沒有人提出什么異議。
19□4 年年初,一個微妙的變化出現了。約翰·M.翟伯(John McGregor Gibb,188□—1939),學校基建部門的負責人,開始發表這樣的見解:
我們需要照管景觀的問題……既然我們的校址使得一些教職工不得不生活在鄉野的半與世隔絕狀態中,那么使他們得到一些補償也合情合理。這補償就是享受鄉村生活樂趣的機會。
翟伯的話并不是心血來潮。19□1年,翟伯剛剛從費城的賓州大學教學兩年回到中國,燕大這位年輕的化學教授戲劇性地變成了海淀新校園的另一種“建筑師”。(圖9)他對鄉村生活樂趣的渴望標志著新校址的規劃工作出現了新的轉機,那就是校址上舊園林的價值慢慢進入了校方的視野。從“建筑”一個校園開始,人們漸漸地開始轉向關注這校園的“景觀”風致,“景觀”不再僅僅是對校園規劃的可有可無的補充,而是慢慢成為主導一切的線索。
圖9 約翰.翟伯,燕園不為人知的另一位主要“建筑師”
19□4年夏天,燕京大學在校園規劃的會議上多次討論保留校址上原有小湖的問題,這動議的直接由來依然是經濟方面的可行性。茂飛起初擬議的宮殿式建筑風格雖然沒有受到質疑,卻在實施過程中讓人們產生了疑惑。早在年初,學校就開始討論茂飛的初始計劃是否過于宏大,湖的北岸已經開始建造的兩組四座宮殿式的男生宿舍美輪美奐,卻耗資不菲——要知道,茂飛的愿景中不是建兩組四座這樣的宿舍就了事,而是□終建成九組十八座!在初始設計階段,學校可能并未仔細核算過長遠計劃里實際所需的建筑數目,但顯然,眼下這四座建筑的耗費就已經使他們不堪重荷了。
負責實際工作的翟伯等人一眼就看出,茂飛并不打算在設計上花費新的時間,卻在重復的制圖工作中收取學校額外的費用。
19□4年年初,學校基建部門已經在原則上同意,他們需要更素樸更合用的宿舍,以便將按人頭攤算平均每個學生六百美元的建設開銷降到五百美元或更低。這后來擬議的體量較小的兩座樓就是今天北大的紅五、六樓,也就是“德才兼備體健全”系列的“體”“健”。它們的捐款人不再是清一色的美國人,而包括平津兩地的實業家。除此之外,燕大再也沒有增加新的男生宿舍,這不僅遠遠少于茂飛的估計,也比學校當初向《遠東時報》所渲染的宏大圖景差了一大截——那時候,他們本聲稱計劃□終建成可容納兩千人的男生宿舍,也就是差不多四倍于“德才兼備”的規模。
按照茂飛本人的解釋,保留小湖是因為新募得的一筆款項,使得校方有能力購買更多的土地用于新的營造。但校方□大的考量還是需要緊縮建筑開支,因為閑置地皮的費用遠遠不及熱火朝天的建筑工地里不必要的開支與浪費,須知購買整個睿王園的費用也不過四萬銀元,但兩座男生宿舍所耗遠遠超過此數。因此,燕京大學校方將茂飛宏大嚴整的古典主義構圖打了一個大大的折扣——不只是男生宿舍,女生宿舍的數目□終也減少一半以上。
然而茂飛原先的架子太大,端起來就放不下了。
對于這砍剩了半邊的對稱式構圖, 予以折中的□好辦法, 怕是只有改為更舒展自然的布置,而不是對原先已有些僵硬的布置火上澆油。保留這小湖的意義正在于此:首先,它不規則的形狀多少模糊了東西軸線的東西兩端的差異——西校門處的主教學區嚴格對稱,校園東邊卻像是缺了半邊;其次,它還安頓了燕大校方執意改動的新建男生宿舍,雖然校園東北角這新來的兩座宿舍和起先三座突然形制不同,由于不規則小湖的存在,風格上的變化卻不至于顯得太過突兀;□后,學校的未來發展是在東南方向,并且南邊的女校與主校園的關系尚不明朗,有一個小湖擱在它們中間,卻是一種和稀泥的“緩兵之計”。
作為建筑師,茂飛自然強烈反對這種既削弱他的作用,又減少他的實際收入的動議——他反對的理由或許正是翟伯們心目中的亮點所在。茂飛認為,如果保留小湖的形狀不變,由于基地大小的限制,湖的北岸無論如何也難以安置下和已經建成的宿舍一樣的男生宿舍群組,而三座小一點的不一樣的新宿舍設計,會使東西軸線上整個南北對稱的布置泡了湯。令茂飛惱火的是,在他看來,“稍稍狹窄的池塘也不會破壞水景的效果”, 為什么一定要用這個如此不規則的小湖,危害他原本完美無可挑剔的愿景呢?
…………
我們已經不能夠準確地復原司徒雷登在這場紛爭中的全部真實想法,總體上而言,他在燕京大學的規劃中顯得更為理性,更為實際。作為左右斡旋的一校之長,司徒雷登本人力圖保持一定程度的中立。雖然他也承認,自己對打亂茂飛的古典主義構圖多少有些疑問,但他不反對保留小湖,看看“自由式的中國建筑群組”會是怎么樣一個效果。更重要的是,司徒雷登覺得,從財政上而言,如果能把這個中國式的小湖處理得當,對學校沒什么壞處。他覺得,小湖自有它“實際的藝術價值”(practical artistic value) ,即使從錢的角度而言,“我們也可以保留這個小湖”,因為它“ 或許會帶來一些參觀者”。在購買基地之前,司徒就為此周詳考慮過了:雖然新校址偏處荒郊野外,但“經過門前的旅游者會注意到我們的校園”,而與這種名聲相系的是“逐漸上升的財政援助”。
對一些潛在的捐助者而言, 它可能是一個值得保留的吸引人的東西。
雖然主要的反對意見是這小湖可能會花比預想的要多得多的錢,但其實司徒雷登心里非常清楚,將這片地方空著,大不了將來將小湖填了重新建設,但卻可以避免讓茂飛聲勢浩大的設計牽著鼻子走,給學校帶來不合時宜的額外負擔。這未嘗不是一種更保險的辦法,是從財政上而言對這小湖□“得當”的處理。
燕京大學“ 對此湖(的現狀)不予變動”的初步決定做出于19□4年8 月8日。在討論這一決定時,燕大校方提出保留這樣一個小湖將會是既有(已基本建成的)“中國式”建筑群的一個適當延伸,它將會避免“混雜的建筑風格”。司徒雷登委婉地說,當年整個夏天他“愈來愈覺得如果我們填塞了那個湖的東端將會犯下一個嚴重的錯誤”。他寫道:“經過必要的修整后”,這個小湖“將會是有自然風致的一個去處,失去它將是很大的遺憾”。經過一個秋季的爭論,對燕大規劃負有責任的人們已沒有異議,這舉足輕重的改變已經發生。就在冬天即將來臨的時刻,19□4 年11 月7 日,路思給遠在紐約的諾思寫了一封信,信中提到,那位□大的異議者茂飛先生也已經回心轉意,開始“衷心地同意”將湖保留原有的尺度。
至此,我們終于看到了一點我們熟悉的東西,是的,這個小湖就是后來聲名大噪的未名湖。
Gibb to Moss, 19□4/06/04, B33□F5073.
全齋(紅七樓)為□□□□□□□成立后興建。見少琴《燕園的樓閣軒亭》,《燕大雙周刊》,□0、□1合刊,180 頁。
在□0世紀□0年代初,燕大計劃先建成1000人的宿舍,然后再加上四座男生宿舍,可以容納額外的1000 人。
據《燕京大學史稿》,基地所耗為1□38□8.1□,四座男生宿舍所耗分別為859□□.78、85□38.□9、85300.73、776□7.45(未注明單位)。張瑋英、王百強、錢辛波主編《燕京大學史稿》,1□08 頁。
Stuart to North, 19□4/09/□3, B354F545□.
Stuart to Warner, 19□4/09/11, B354F545□.
從廢園到燕園 相關資料
茂飛是中國近代建筑史上的關鍵建筑師之一,由他開創的以清代官式建筑造型結合現代技術的“適應性建筑”設計之路影響深遠。唐克揚撰寫的《從廢園到燕園》借助大量的□□手史料,講述了茂飛“適應性建筑”的代表作燕京大學校園及校舍建筑設計和建造的故事。除揭示了茂飛獨到的設計意匠之外,他還告訴我們,中國近代建筑的歷史不僅是風格和意象演變的詩篇,其中也交織著工程本地化和項目各方精神與物質利益關系互動的插曲。
——路易斯維爾大學摩根建筑講席教授 賴德霖
這是從歷史的塵埃中拂拭出來的圖景。——廣州美術學院教授 李公明
從廢園到燕園 作者簡介
唐克揚,建筑師,建筑寫作者,哈佛大學設計學博士,北京大學文學碩士。曾擔任□010年威尼斯建筑雙年展中國館策展人,著有《美術館十講》、《長安的煙火》、《樹》(與巴士曼合著)等研究、創作作品多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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